1936年,一代高僧弘一大师在捧读一册日本古版《大藏经》时,检出一只夹在书页之内的古苍蝇。他以收藏家的视角善待这只生物标本,并以独特的创意将其打造成为一件“装置精巧”的、“供珍藏之用”的艺术品。
他的设计真是巧妙:在一张比较厚的、如名片一般大小的纸中刻一方孔,将古蝇安置在正中,再盖上透明玻璃纸,又贴上一张较小的长方形宣纸,边缘画以朱红色线条,题写“瑞穗国古苍蝇,自彼国古版大藏经中检出,丙子十二月”等字,钤“弘一”印。
在日本古书《日本书纪》中,日本被称为“瑞穗国”。弘一大师另用一长方形宣纸,附于此“名片”之下,左短向内,右长可折叠,形成请帖状,煞是新奇、有趣。
弘一大师后将此物赠予弟子高文显留藏,不料却于抗战时期的“八一三战役”后不知下落。当时,高文显流浪南国,后又留学英国。
据高文显记载,令他惊喜的是,“久经战火之微物,出乎意料之外,竟重归旧主”。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,这件失而复得的神奇之物,内涵愈加丰富了,这是因为当时的著名女词人吕碧城竟在其上也题了字:“古有书中虫食神仙字,三次,化形为发圈,名曰脉望。古今诗人为之题款者多,予昔知其出处,今不能忆及矣。顷见弘一上人所藏佛经中之一蝇,遂述此事,亦饶兴趣也。丁丑岁杪圣因题于星洲旅次。”
“圣因”是吕碧城的字号。弘一上人,就是对弘一大师的尊称。显然,此物是高文显在战乱中将其遗于新加坡了,幸好被吕碧城发现,并予以珍视。
原来,1937年冬,吕碧城自香港赴欧,途经新加坡时,偶见此物,情不自禁跋记其事。她所提及的“脉望”,是典籍中所指的成仙书虫。《酉阳杂俎》有言,书虫连续三次吞吃书叶上的“神仙”字样,便成了仙。此古蝇幸遇的“哀荣”,难道不也映衬出弘一大师读书中脉脉相望的意趣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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