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心法师:杂譬喻之三
杂譬喻之三
[原文]
昔有一人,受使远行独宿空舍。
中夜有一鬼,担死人来著其前。后有一鬼逐来,嗔骂前鬼:“是死人是我物,汝何以担来?”二鬼各捉一手争之。
前鬼言:“此有人可问,是死人是谁担来
。”
是人思惟:此二鬼力大,若实语亦当死,若妄语亦当死,二俱不免,何为妄语?语言:“前鬼担来。”
后鬼大嗔,捉手拔出著地,前鬼取死人一臂补之,即著如是。
两脚、头、肋皆被拔出,以死人身安之如故。于是二鬼共食所易人身,拭口而去。
其人思惟:我父母生我身,眼见二鬼食尽,今我此身尽是他身肉,我今定有身耶?为无身耶?若以有者,尽是他身。若无者,今现身如是。思惟已,其心迷闷,譬如狂人。
明旦,寻路而去到前国者,见有佛塔众僧。不可问余事,但问己身为有为无。
诸比丘问:“汝是何人?”答言:“亦不自知是人非人。”即为众僧广说上事。
诸比丘言,此人自知无我,易可得度。而语之言:“汝身从本已来,恒自无我,非适今也。但此四大合故,计为我身。”即度为道,断诸烦恼,即得罗汉道。
[讲解]
是为--能计无我,得道不远。
佛陀通过这个比喻,让学佛者回光观察自己的身体,从身体中寻找自我而不可得,从而达到离执去贪的目的。这可是佛讲的解剖学原理啊,大家好好体会一下。
这个比喻说明的是个“生死置换”的道理,其实是通过神通来认识身体的虚幻不实 。大家注意,这里其实用的是“析空观”的方法,即通过分析观照,得出“无我”的结论,得出“空”的结论。
我们现在也说个比喻,姑且算是曲线救国吧。我记得以前有段相声,甲说乙没脸,乙不高兴,甲说:“你如果有脸,那么你的脸在哪儿?”乙就当场指给甲看,分别得出的答案是:腮帮子、颧骨、嘴角、额头、下巴。 指完了,乙也觉得自己真的没脸了。
当“我执”很重,不得解脱时,其实可以通过这种分析的方法破除我执,最后发现“无我”才是真的,而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固执的“我”,原来不过是很多假名的集合而已。
就象“手+脚+头+身”一样,加到一起的这个东东,既不能单纯称其为“手”,也不能单纯称其为“脚”等,所以就成了这个“我”。 这从逻辑上看是有问题的,就象“皮鞋+白菜=沙发”一样,几近于荒唐了。这样一分析、一推理的话,这个“我”就立不住脚了。
总之,在八十八使见惑中,“身见”是最顽固、也是最根本的,是分段生死树的树根,三界生死从身见而有。从这一点来看,这个“二鬼争尸”的比喻和“尸毗王舍身饲鹰”的比喻是异曲同工的。不仅如此,在阿含经中,类似这种分析身体的典故很多,归纳起来,其目的不外乎“拔除身见”。
大家注意没有,“舍身饲鹰”也好,“二鬼争尸”也好,“舍身喂虎”也好,仅从文字意义观之,个个典故都透着血腥,就象佛陀在给后人们示范人体解剖课一样。其中的道理,大家要参悟之。
整个说法的过程,就想是用“空观之刀”在解剖四大之躯,一块一块、一刀一刀。末法众生将佛经所说的比喻,往往执以为实。正法时期则会得意忘言、会意于言表之外。佛法之中,但破其见,不坏其法。正所谓“是法住法位,世间相常住”。
客观而论,阿含教法是空、是净,却绝不消沉。只有受者领会不到位,才会带着三毒而生欣厌,从而得失生患,不得自在,并给后人留下了消极颓废的印象,并且误导了后人。
正如“寂寞”一词本是佛语,原来是指境界的“万籁俱寂”和“广漠无垠”,那是禅者宁静祥和的受用境界,并无压抑不适、坐卧不安之意。可是若无修行之人,三毒炽盛之人的“寂寞”又是怎么的境界啊?心净之人听到孤独寂寞之说,那是法喜充满、很受用的。而烦躁之人听到孤独寂寞之说,恐怕头都大了。自杀的心都有。可见,三毒充斥身心,欲望主宰自己的凡夫,带着有色眼镜学佛,佛法也都变样了,失效了。
记住阿含时的特点,若简而言之,那就是两个字:“空”和“净”,有了空和净,就远离了恐怖,远离了善恶得失。众生之心能够不恐怖、不颠倒,那就是改天换地了,那就是脱胎换骨了。各各自察,受用几何?
总之,今天的比喻同上次一样,都是以破“身见”为目的的,身见一破,生死之树就被连根拔起了。自己要学会用“空刀”做人体解剖啊。多做多做,生死根就断了,好处多多啊!
俗话说“杀人易,诛心难”。学佛要学诛心,善诛心者得受用。善诛心者得寂寞 。释迦牟尼者,“释迦”译为能仁,“牟尼”译为寂默。定力成就牟尼宝。换言之,小乘法成就“牟尼”,大乘成就“能仁”。